调研时间：2015年11月

调研地点：黑龙江省黑河市

参加人员：刘雪莲教授、姚璐副教授等

一、边境贸易区情况

（一）特点：

1.距离近：与阿穆尔州的首府布拉戈维申斯克市仅有一江之隔。

2.对岸是省会，经济结构相对完整，人口聚集，市场潜力大。

3.合作基础好：黑河与布市在经济上互通、文化上互动、百姓之间生活紧密

4.二十多年的交往合作，对俄合作经验，培养锻炼一批对俄贸易、管理和服务的人员。（俄语翻译培养）

5.利用俄电廉价的优势发展耗能多排放少的产业。国家态度明确，有条件就可以批示。

6.黑河矿产资源丰富。

（二）存在问题：

1.政策协调期长，处在政策传递末端，很难跟上国家出台的各项政策，在很难将政府政策贯彻到底。比如：国家陆续出台政策一般以10年为一个周期,由于黑河地处偏远，政策下达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接受和吸纳，而在吸收明白后国家政策就已经改变。

2.各部门关于规范和促进黑河的文件, 内容过于宏观，没有具体措施。

3.边合区未来可能会过多依赖黑龙江大桥，但是大桥计划已有多年，尽管中俄双方在沟通上已经有进展，但据大桥建成通车还有一段距离。

4.边合区在未来发展方向上需要与黑河市政府沟通。随着引进俄电规模持续扩大，边合区极力主张引进高耗能、高污染产业（炼油厂、水泥厂、首钢等），认为通过消耗俄罗斯的能源，就不能对黑河境内的环境造成污染。但事实上，黑河开展高耗能产业会排放大量废水、废气，而黑河市与布市仅有一江之隔，环境是共同治理与维护，因此开展这些项目会遭到布市政府反对。而黑河市政府主张建立生态黑河，绿色黑河，重点发展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建立跨境生态旅游、跨境生态贸易等绿色产业。可以看出，边合区与黑河市政府在未来发展方向上没有达成一致意见，因此在未来经济发展方向的问题上有待考量。

5.边合区对未来预期过于乐观，而经济方面对俄依赖性过强，存在较明显的脆弱性。近年来，俄罗斯经济下滑，对黑河经济影响颇大，出口贸易量明显下降。边合区的产业主要是机电、挂车等，而俄方在此方面是传统产业，技术成熟、经验丰富、产业链完整，黑河的相关产业相对于俄罗斯发展较晚，因此要想打入一个已经完备的成熟市场，缺乏自己独特优势，使得黑河对俄方在出口导向型贸易中，很难占据主动权。

6.对黑龙江大桥建成的依赖性过强，但黑龙江大桥能否建成，特别是俄方能否正式动工等问题都有待商榷。园区的一些产业未来的发展方向与黑龙江公路大桥的能否建成通车直接相关。例如高端果蔬产业，国内边境仓，俄罗斯海外仓等。黑龙江大桥于上个世纪80年代提出，但是由于各种原因，至今尚未建成。（此点在下面会着重讲解）

7.合作区实际项目引进后的开工率、生产率和回报率较低，财税贡献较少。

二、黑河特性

（一）与沿边开放城市相比的特性----主要与绥芬河、珲春、满洲里等对比

1.行政级别：黑河是地级市，绥芬河、珲春、是县级市。

2.地缘特性

（1）口岸距离短，仅一江之隔，最近距离在750米。

（2）黑河对岸是俄罗斯阿穆尔州的首府布拉戈维申斯克市的大学城，布市是中俄边境线上唯一一对距离最近、规模最大、规格最高、功能最全的对应城市，最近处只有700米，因在中俄边境上绝无仅有而被称为“两国一城”。可以布市为依托，加强两市交往；绥芬河和珲春虽然与俄罗斯远东最发达的滨海边疆区接壤，距俄远东最大的港口城市海参崴（符拉迪沃斯托克）都有一定距离。

（3）口岸特性：黑河是河运口岸，与俄罗斯有黑龙江相隔，而绥芬河与珲春市陆运口岸，相比之下，陆运口岸更加直接、便利，而且黑河市的修建跨江大桥进展缓慢，与俄罗斯的贸易往来受到局限。

（4）绥芬河和满洲里更适合发展经济 ，黑河由于自身地缘因素限制，森林围绕，农林牧渔发达，政府更多是从人文、旅游和合作方面考虑未来的发展方向珲春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政治性更强。

（5）国家对沿边开放口岸不能采取一致态度。与其他沿边开放城市相比，黑河政府不能针对自身情况而制定特殊的步骤与安排，并且国家不能予以政府治理中有更高的灵活性。

（二）黑河与对岸的特殊性

以江为界：夏季汽车轮渡运输、冬季汽车冰上运输和浮箱固冰通道运输。在运输方面受到流冰期较长的限制，在漫长的流冰期中只能进行用气垫船运送旅客，而不能进行货物运输。同时，这也是一个经济障碍，运输时间、运输量、运输方式受到局限，致使两岸的贸易运输、人员交往等因气候等客观条件受到限制。一般情况来说看，陆路运输较之水路运输便捷，绥芬河、满洲里等城市就是陆路口岸，而它们的贸易量就是很大的。但绥芬河和满洲里是县级市，而黑河是地级市，从规模来讲，它们跟黑河这个地级市相比贸易量就很大了。并且，绥芬河已正式被国务院批复为中国首个卢布使用试点，而黑河在经济方面还没有突破性措施，其实从另一个方面看，黑河在省里甚至是国家中的关注度在逐年下降。

三、黑河大桥

（一）国家和地方的政策：

国家积极推动：中俄两国总理定期会晤委员会第十九次交通运输分委会上，两国交通运输部对黑龙江大桥和跨江空中索道项目政府议定书文本进行了核对、草签并报两国政府。中俄两国元首共同见证了黑河——布拉戈维申斯克黑龙江（阿穆尔河）大桥、跨黑龙江（阿穆尔河）黑龙江省交通运输厅2014年提出，“十三五”时期，力争建设完成黑河黑龙江大索道等二十余项合作协议的签署。黑龙江省领导主张从国家层面推动黑龙江大桥建设。

加快沿边开放是党的十八大后的一项重要战略决策，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要适应经济全球化新形势，必须推动对内对外开放相互促进、引进来和走出来更好结合，促进国际国内要素有序自由流动、资源高效配置、市场深度融合，加快培育参与和引领国际经济合作竞争新优势，以开放促改革。要放宽投资准入，加快自由贸易区建设，扩大内陆沿边开放。国家发改委正在牵头编制丝绸之路经济带规划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规划。国务院出台了多条支持东北振兴的政策，黑龙江包括黑河的发展迎来难得机遇。近年，相继制定了兴边富民行动规划、中国东北地区面向东北亚区域开放规划、黑龙江和内蒙古东北部地区沿边开发开放规划等。

中俄两国，2009年签署了《中国东北地区与俄罗斯远东及东西伯利亚地区合作规划纲要（2009—2018）》，中俄边境合作由地区之间升级为国家层面。

地方积极推动。新一届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对俄合作，提出以哈尔滨为经贸中心和合作平台，以绥满铁路沿线中心城市为节点，以边境口岸为桥头堡、枢纽站，打造连接亚欧的东部陆海丝绸之路经济带，形成新的一条与欧亚大陆桥平行的北部线路，而黑河黑龙江大桥的建设，是其中的重要一环。

（二）俄方政策与态度：

1．政策：俄罗斯受到西方国家的牵制，对西方的失去信心，战略重心加速东移。普京提出了远东大开发的战略，指出加强与东北亚特别是与中国的合作，是俄罗斯的优先方向，并专门成立了远东发展部。远东地区资源十分丰富，成为未来俄罗斯资源和经济开发的重点地区。并且提出贝阿铁路与西伯利亚大铁路的现代化同新的“丝绸之路”协调发展。2007年、2010年先后批准了《2013年前远东和贝加尔地区经济和社会发展联邦专项规划》和《2025年前远东和贝加尔地区社会经济发展战略》；并于2013年底，决定将远东地区作为超前发展区开发开放。

2.态度：从国家发展战略看，俄罗斯是支持的，但从微观层面，事实上略消极与被动，这要考虑俄方高层对华关系的态度问题。由于历史原因，俄方高层对中国还有很强的戒备心理，提出华人的威胁论（例如：近年来俄方突击检查在俄华商的经营市场、缩减远东地区中方劳务指标、提高资源能源出口关税，阿州延长禁止农业部门雇佣中国劳工的禁令，多年来首次不再为木材采伐和木材加工业分配使用中国劳工的限额，采矿业的中国劳工限额也为零。）近年，布市自从更换新市长后，对中俄合作方面，态度有所缓和，可还是需要时间以及布市政府未来的具体政策和态度来衡量。

（三）黑河贸易对大桥的依赖性

黑河外贸往来主要针对俄罗斯，而黑河大桥建设又是保证未来双边贸易增加极为重要的一环，因此一旦俄罗斯的经济疲软或下滑，正由于黑河对俄的过度依赖，黑河经贸将不堪一击。存在的问题是黑河大桥的能否建成还有待考量与认证，如果大桥建设的失败，对黑河未来经济发展是有很强的障碍性。以下是黑河大桥成功建成的必要性：

1.黑龙江对俄汽车运输分为汽车公路运输、夏季汽车轮渡运输、冬季汽车冰上运输和浮箱固冰通道运输。黑河市还对大桥桥头城市规划区进行了规划，设置了口岸功能区、金融商务区、重工业区、轻工业区、仓储保税区和居住区，以满足大桥建设带来的经济开发的需要。因此，未来黑河发展很大程度都依托黑龙江大桥的建成通车。

2.能缓解黑河口岸的压力：黑河口岸是中俄边境上过客能力最强的口岸。长期以来，受黑龙江春秋两季流冰期限制，黑河口岸全年货运有效时间仅有240天左右，两地的贸易运输都受到气候条件影响。在流冰期间，只能进行气垫船的旅客运输，而不能进行货物运输。因此，要想解决流冰期无法运输货物的困境，建成黑河大桥迫在眉睫。

3．大桥的建设有助于扭转中俄贸易下滑的现状。由于诸多原因，中俄贸易下滑速度比较快，黑河大桥可以加速两国的贸易量增长，改善贸易环境。

4.绥芬河、同江等县级市在近年的对俄贸易中表现优越，进出口贸易额、口岸货运量在省内排名靠前，而黑河作为地级市,它的指标是全市各县（市、区）加起来的总数，因此表现能力大不如其在全盛期的情况（1991年-1993年）。为了重现辉煌，黑河在对外经贸方面必须找到突破口，而黑河大桥的成功建成将为多年来发展缓慢的黑河经济注入强心剂。

（四）黑河大桥建设的难点：

1.资金问题和建桥主体的法律地位问题。

按照有关建桥协定，中俄双方对主桥部分的投资各占50%，各自一侧的附属设施由各自承担。但自2000年开始，阿穆尔州政府就向中方明确表示，俄方由于资金问题而无力履行中俄两国政府《建桥协定》。

针对该问题，中方积极与俄方洽谈，先后向俄方提出了四套方案：中方独资建桥、中俄成立合资企业共同承担建桥工作、中方向俄方提供贷款、BOT合作方式，但俄方都没有同意。根据中俄双方最新确定的建桥方案，双方将成立合资公司。可能大部分资金需要中方出，俄方参与建设。建成后，俄方在他们那里也会设立收费站。政府认为这样的合作方式符合双方诉求，中方有大量的外汇储备，可为黑龙江大桥建设提供资金，俄方卢布贬值，可用石油等物资进行偿还或置换，中方实现“以投资换资源”。

2.可能会出现同江大桥一样的情况——同江大桥的中方负责建造的桥梁部分已经建好，而俄罗斯方面毫无动静，这增加黑龙江大桥是否建成的疑虑。

四、人口结构变迁

（一）情况特点：

1.黑河地理位置特殊，地处中国与俄罗斯边境，我国最北部省份----黑龙江省的西北部，较为偏僻。且每年的冬季漫长，气候寒冷，相对于其他沿边开放城市，居住环境较差，因此常住人口较少。

2.历史因素：在历史上，此地为中俄互争之地，曾经是江东六十四屯惨案和海兰泡惨案的发生地，黑河对岸的领土原为中国领土。

3.经济新增长点较少，经济不发达，且由于冬季寒冷而漫长，人们冬季对皮制品消耗大，皮制品价格昂贵，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受到制约，致使人口外流加剧。

（二）问题

1.近年来，东三省整体人口流出量增加，人才流失速度加快。黑河受到地理环境和气候因素的限制，实际人口下降快，男女比例失调，甚至在去年人口呈现负增长，提前进入老龄化社会。并且高素质人才难以引进，不利于黑河整体发展。